Friday, February 8, 2013

台西出流氓

「台西出流氓。」

先說說我認識的台西吧。台西盛產蚵仔與其它海鮮,有許多養鴨戶,路上的車有一半是貨車,另一半雙B。最後這點當然是誇飾,然而我曾經在TVBS「解救台西大作戰」這個專題裡聽說台西的人均雙B數是台灣之冠。根據這則網誌,台西出產的蚵仔在台灣市占達三分之二。至於一般人對台西印象最深的大概就是「台西鵝肉」了吧?在別的縣市到處可見的台西鵝肉,對台西在地人來講卻不明就裡。我們自己就是養鴨戶,一堆親戚朋友也都從事與鴨相關的行業,卻沒有認識誰在養鵝的。在網路上搜尋台西鵝肉,找到的卻是台南、桃園、新北等地的名店。究竟是我對台西認識不夠深,還是「台西鵝肉」只是個相沿成習的噱頭呢?


「台西出流氓?」

我親身體驗到,能跟「流氓」、「黑道」等字眼扯上關係的,大概只有台西人的賭性跟選舉樁腳文化。我說的賭性,並不只是那些丈夫傾家盪產,妻離子散的故事,而是一種全民運動。大家樂、撿紅點、麻將、紙麻將、十三支、大老二、股票,能賭錢的都玩;過年、喪事、晚上、白天,能聚集人的時候都能賭。男人賭是耍氣派、重輸贏,女人賭是消磨時間、聯絡感情、順便七嘴八卦。至於樁腳文化,我沒有什麼親身經歷,只聽說由於黑道勢力的關係,選舉開票國民黨往往可以獲得九成以上的選民「支持」。台西小歸小,兩萬五千人口多贏八成跟新竹三十萬人口多贏一成,換算成票數可是相差無幾。


「台西出流氓!」

我記得第一次聽到這句話,是小時候在家裡跟爸爸、爺爺、阿伯看綜藝節目的時候。那個節目邀請了三位江湖大哥談談他們出來「棄逃」的經歷。一問起出身,忘記是兩位還是三位全部回答了台西,主持人就脫口而出這句至理名言。有趣的是,由於台西平常實在太默默無聞,台語的對話打成字幕竟然成了「大溪」(看來豆干比鵝肉紅),令我們全家哄堂大笑。在那個懵懂而崇尚兄弟文化的年紀,這對我是多麼大的鼓舞啊!從此之後我的潛意識裡就覺得自己流著狠角色的血,這股自尊支撐我渡過我的青少年歲月。


「台西人,坐下!」

自我意識歸自我意識,真正因為出身台西被重視還是我大一暑假的事情。一位學妹的爸爸,是出身雲林另一個鄉鎮的醫生。他隨女兒到學校參觀,某個早上在旅館遇到了我。當我說出我是台西人,他立刻說,「坐下!跟叔叔喝兩杯!既然是台西人我就不用規矩了!」叔叔說他以前有個優秀的學生是台西人,叔叔不知怎的虧欠那個人很多。雖然不明就裡,我仍然覺得自己潛藏那股流氓之血被呼喚了出來,當下狂飲。我本身酒量以台灣人的水準來說算是相當好;聽說台西海口捕魚人喝酒是出了名的瘋狂,不知道我有沒有受到這點物競天擇的恩惠。

雖然沒有明說,但根據前面的描述,大概不難猜出台西人性情非常豪邁。台語有名的「海口腔」,也是台西的特色之一。大概海浪聲大講話也必須大聲,海口腔講起來幾乎像在吵架。


「台西風雲」

在我某天意識到自己的「狠角色」自覺的不理性後,我決定把「台西出流氓」這句話背後的故事調查得水落石出。原來!原來!這個名聲全是拜在民國七〇年代大紅的「台西風雲」這部電影所賜。這部電影改編丁學經的同名小說,雖然故事內容出自杜撰,但主角卻是真實人物天道盟雲霄會會長林清標(這裡有他的部分檔案),內容描寫極盡真實。台西兩大姓就是林跟丁,相信作者一定也是台西出身,說不定跟林清標也有點個人交情,不然拿大哥來作文章也得有三分膽識。

我邊尋不著「台西風雲」的電影,最後求其次發現台大圖書館有它的小說。我請朱芳芳去借來掃描給我看,她卻不想掃太多決定每天連載一章給我@@

目前看到第一章,感想有二。第一、這部小說的遣詞用字比較接近台語,以國語的文法來看有很多贅字跟不通順的地方。其二、故事真的非常寫實,人物的名字跟台西人常見的名字很像,對於一些地方的文化描述也絲毫不覺得不自然。只能說,太想看下去!連載太慢了!

我決定把掃描的檔案放在我的Google Drive,對台西或是五〇年代的黑道生態有興趣的朋友也請讀讀吧!


Tuesday, January 22, 2013

牧神與送報伕

最近迷上楊逵的作品,是始自閱讀陳芳明被收錄在《1985臺灣散文選》裡的兩篇文章。第一篇文章《交錯》,寫的是作者與余光中藉以詩為媒介的忘年交情。作者先是描述他年輕時對余的作品如何地痴狂,如何一讀再讀以為心靈的寄託,並稱許余是那個年代詩壇的第一人;文章的後半作者卻筆鋒一轉,帶著失望與不解地質問余為何他對故鄉的那分情誼始終沒有在這個島上生根,甚至還淪為白色恐怖的打手。第二篇《遠行》,則是緬懷楊逵的多次「遠行」:他年輕時遊學日本,二戰爆發時為明心志上山闢「首陽農場」,光復後因發表《和平宣言》聲援二二八受難者而遠赴綠島十二載,最後這次遠行則是離開人間。作者對楊逵有著無限的憧憬與不捨,字字行行仿佛從紙面浮出化作楊逵堅毅的脊骨。

《交錯》帶給我的震撼,是它顛覆了我對「多毛又多鬚、多血又多子」的牧神的美好想像。能寫出如此詩詞歌頌屏東田野的人,想必多麼喜愛這片土地,宛如騎著水牛吹著簫穿梭農田的牧神啊!這份憧憬,如今卻化為不可置信的歎息。余光中固然文采出眾,是「用中國文字意象的第一人」,然而品格低落,其詩詞淪為追求地位、打擊意見不合者的工具。他代表了一種文明的虛偽,像用歌聲撫慰人心的療傷歌手在下工後去酒店尋找花花柳柳,像口口聲聲阿彌陀佛的尼姑為死人作法卻索取巨款,像標榜著運動家精神的運動員卻為求成績濫用禁藥。我們的文明所推崇的這些價值,對於代表它們的權威來講卻只是工作,只是架構出他們身份地位的鷹架,與他們內心真正信仰的價值往往相去甚遠。余光中則是文壇這類人的代表,他的水牛不只犁田也踐踏鄰居的田,他的簫不只用來吹奏也用來打人。

《遠行》與《交錯》這麼的強烈對比,使仍沈浸在牧神形象的破滅的忿忿難平的我對楊逵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楊逵,連他的名怎麼讀都要翻查字典才能確定,跟對余光中比起來我對他可說是毫不熟悉。我讀了他的三篇成名小說《壓不扁的玫瑰》、《鵝媽媽出嫁》以及《送報伕》,其中最欣賞的是《送報伕》。這些小說的主角總是跟楊逵本人的背景相仿,或叫楊君,或從臺灣到日本留學,或經營農場。加以楊逵寫實的敘事手法,讓人有種不是在讀小說而是在讀自傳的錯覺。也因為這份真實,使人對小說的情節感受更深、感動更大,好像就發生在鄰居或家人身上一樣。

楊逵的許多重要作品能在他的紀念網站上找到:http://www.soyang.tw/~yangkui/

《送報伕》講的是在日劇時期因為家鄉生活困苦而旅日謀發展的楊君的故事。他花費了很久才找到一份送報紙的工作,便把身上剩下的錢繳了「保證金」。他工作非常賣力,卻總是處處被老闆刁難,很快地他就被辭退了。原來契約裡有用很小的一行字寫著「工作未滿一個月不能拿回保證金」,那家報社其實不缺人,報社老闆貪圖的只是那分保證金。就在楊君心灰意冷決定想回家的時候,當初在報社很照顧他的田中來找他,說報社的員工已經受不了老闆的苛待,決定聯合起來抵制,並希望楊君加入。

這個作品受到楊逵在日本求學的經驗的影響。當時勞工與學生運動蓬勃,他積極參加學生團體,抗議時政並聲援在日朝鮮人,回台後參與農民運動,還因此入獄百日。它代表了那個時代工會意識的抬頭,以及惡質資本主義逐漸瓦解。

文中有段楊君與田中的對話給了我很大的啟示。田中問楊君:「你恨日本人嗎?」楊君回答:「在台灣受到日本人的欺壓,總覺得日本人都是壞人。但是到了日本卻發現也有像田中君這樣好的日本人。」田中接著說:「是啊,那些到台灣去的都是沒有良心的鐵血控制者,但是其實在日本的老百姓也跟台灣人一樣被惡官惡商欺壓,就像那報社老闆。」楊君應諾:「是啊,日本人有壞的也有好的,就像有的台灣人為了地位自願當日本政府的走狗欺壓台灣人一樣。」

我以前常常會想,現在的德國人與日本人背負著二戰那麼大的歷史罪孽與指責,究竟是用什麼心境在看那段過去呢?我曾經這樣問過一個日本人,他回答:「我們自認是新日本人,跟二戰前的日本人不一樣。」雖說世代的交替會洗刷歷史的痕跡,我認為我們太過惡化問題的本質了。日本在二戰殺了許多中國人,這是日本全民都該背負的罪孽嗎?發動戰爭的是局上位的那些野心家,如何能苛責那些老實的農民、工人、跟送報伕呢?一個國家一個時期的歷史往往是被極少數人代表的;回想中國歷史,我們讀的不都只是那些皇帝的事蹟、文人的風骨嗎?再說,歷史的正與邪,向來都是贏家決定的。我們歌頌成吉思汗開疆闢土的偉大,但是說穿了他只是個最後打贏的希特勒罷了。故事裡日本的送報伕,跟工業革命英國的童工一樣,都是被欺壓的絕大多數善良的人。這些被欺負的人卻因為跟欺壓者屬於同一個時代同一個國家而要背負相同的罪名,豈不義乎哉?

提到楊逵,多數人對他的印象是他的風骨,他的堅韌,他的不畏權勢。然而從《送報伕》一文,我也看到了他的寬容與大愛。

Friday, January 18, 2013

性別比的大學問

今天在網路閒逛,無意中讀到性別比這個議題。談到性別比,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中國的例子。由於重男輕女的觀念加上一胎化的政策,聽說很多人生了女娃兒會把她悶死,也有人在生育前會做超音波檢查,見是女孩子就墮胎。如此造就了1.13:1(2011 CIA World Factbook)這樣高的生育性別比,也往往成為人道人士抨擊中國的論據之一。那麼在較不重男輕女的國家,這個數字是不是會相當接近1:1呢?

在回答這個問題前,我們先來回想一下國中生物課教的孟德爾的豌豆實驗。孟德爾發現,生物的每個特徵,是由一對的基因控制的。在繁殖後代的時候,父母親雙方會個別從成對的基因中選出一個,互相組合變成小孩的基因。後來人們發現,基因長在染色體上,生殖時就是從每一對染色體中選出一個遺傳給後代。根據我們對減數分裂的了解,一個細胞會產生四個配子,其中兩個擁有成對染色體的其一,另外兩個擁有另一個染色體。因此,我們往往假設這個二擇一的過程是公平的,也就是選到其中一個染色體的機率恰好是1/2。

決定性別的性染色體有X跟Y兩種,XX配對為雌性,XY配對為雄性。因此,究竟是爸爸的X還是Y與卵子結合決定了小孩的性別。如果選X跟選Y的機率個別是1/2,那這個族群的性別比就該是1:1。

我們來揭曉答案吧。以美國為例,男女的生育性別比是1.05:1,而不是完美的1:1。你或許會想,1.05:1很接近1:1了,大概只是誤差吧?然而這樣5%的差別是來自每年四百萬的新生兒的統計數據,不會只是誤差。喜歡購物的朋友,可以想像妳走進一家店發現所有商品都打了95折,這樣的小便宜還是會讓妳怦然心動吧?

既然美國的生育性別比是1.05:1,那麼選X的機率就應該比選Y的機率大上那麼一點。那麼我們就要問三個問題了:

1、如果減數分裂的模型是對的,是什麼因素造成了染色體選擇的不平衡呢?
2、如果存在這樣不平衡的機制,是否有很多物種的生育性別比與1:1偏差甚大呢?
3、為什麼人類是1.05:1?

第一個問題的答案主要有兩個已知因素。首先,減數分裂的模型只決定了參與競爭的X跟Y數量相同,卻不保證這個比賽對兩者是公平的。科學家發現,媽媽的陰道若偏酸性,則擁有X染色體的精子容易存活並跟卵子結合,因而容易生女;若偏鹼性則容易生男。 第二個因素是一個叫meiotic drive的機制,是說當X或Y擁有某基因時,它在減數分裂時會「作弊」,產生比較多的X或Y。

第一位研究第二個問題的人是達爾文。他在觀察了許多物種後發現幾乎所有物種的性別比都相當接近1:1。這個答案困擾了達爾文畢生,他甚至寫下「這個現象的原因太過深奧,我只能靜待未來的解答。」(http://www.ucl.ac.uk/~ucbhdjm/courses/b242/Sex/D71SexRatio.html)如果他能活到人們了解減數分裂的年代,那麼或許他會認為這個問題有了答案。但是如今發現了陰道酸鹼性的影響以及meiotic drive的現象後,減數分裂已經不是個讓人滿意的答案了。

最初解決這個問題的是統計學大師費雪。下面這個Wiki頁面簡單明瞭的解釋了費雪的論證:

http://zh.wikipedia.org/wiki/%E8%B4%B9%E9%9B%AA%E5%8E%9F%E7%90%86#.E7.AE.80.E5.8C.96.E8.A7.A3.E9.87.8A

基本的原理如下:一個孩子如果是女性,那代表他的父母生女性的機會比較平均值高;而後代遺傳了父母的容易生女的基因,因此後代生女的機會的機會也比原本的平均值高。假設一開始生育性別比大於1:1,也就是容易生男,則孩子這個世代的男性多於女性。在這樣的情形下,每個女性平均產生的後代數量會比每個男性的平均高,而由於這些女性生女的機率高於平均,孫字輩的基因庫的生育性別比將變得更容易生女。如此推演下去,生育性別比最後會趨近平衡的1:1。同樣的論證說明,如果反過來一開始生育性別比小於1:1,後代仍然會趨近1:1的性別比。

我試著跟朱芳芳解釋這樣的機制,卻踢了鐵板。她說,「沒有實驗證據的理論是不可靠的」、「如果控制容易生男還是女的基因是在性染色體上(meiotic drive就是來自這樣的基因),那這個機制就不能發揮作用」(回到上一段的解釋,如果容易生女的基因在Y染色體上,則女性後代並不會比較容易生女性)。因此,我試著去找實驗證據,而發現了這篇論文:

http://www.genetics.org/content/148/2/719.full

首先,針對朱芳芳第二個質疑,我發現費雪的論據有做很多的假設。事實上,存在相當少數的性別比不是1:1的物種,而研究發現這些物種都違反了費雪的某些假設。其中兩個重要的假設是:

1、後代容易生男還是生女的基因必須能夠公平地來自爸爸跟媽媽,也因此這個基因不能在性染色體上。但是仔細想想,只要非性染色體上也存在著能夠影響生育性別的基因,或是能夠抑制meiotic drive的基因,那這個平衡機制還是有效的。

2、必須同時存在容易生女與容易生男的兩種基因。如果大家的基因都相同,女性後代生女性的機會並不會比較高,費雪的機制也無從運作了。另外,即使存在兩個基因擁有不同生育性別比,如果兩者都是容易生女,那費雪的機制的最後平衡將不是1:1,而是這兩個基因的生育性別比之中,比較接近1:1的那個數值。

這兩個假設關係到上述論文的實驗方法。這個實驗大致如下:實驗者首先選擇一群全數擁有meiotic drive基因的果蠅,然後交配繁衍數個世代。會選擇有meiotic drive的基因是要讓初始的生育性別比偏離1:1,從而測試費雪的機制能否把這個比例重新導回1:1。很明顯的,這樣的選擇違反了第一個假設。另外,如果在性染色體上的meiotic drive基因是唯一影響生育的基因,那麼不管交配多少世代,因為meiotic drive基因永遠市占率百分百,這個群體的性別比不可能有任何變化,這樣的情形也違反了第二個假設。

幸好,由於果蠅的基因成千上萬,我們可以合理假設存在其它在非性染色體上能夠影響生育性別比的基因,而這些基因也同時存在偏好生男跟偏好生女的。如此,我們遵守了第二個假設,也為第一個假設找到了前述的挽救辦法。實驗結果發現,經過數個世代,果蠅的生育性別比確實逐漸趨近1:1,也驗證了費雪的理論。

最後一個問題我覺得有個明顯的答案,但我卻苦找不到資料印證我的想法。根據費雪的理論,真正被平衡的其實不是生育性別比,而是這個物種具有繁殖能力的時候的性別比(又叫第三性別比,tertiary sex ratio)。我讀到資料說,人類的幼兒在15歲以前夭折的比例,是男高於女(http://zh.wikipedia.org/wiki/%E6%80%A7%E5%88%A5%E6%AF%94#.E8.87.AA.E7.84.B6.E6.AF.94.E4.BE.8B),也因此生育性別比要大於1:1,才能夠讓結婚生子年紀的性別比趨近費雪預測的的1:1。

我找到一個統計資料

http://surveysez.com/joomla/index.php/sex-ratio.html

發現美國15-64歲的性別比非常接近1:1。當然人類實際的生育期是20-40歲,所以這個證據僅供參考。這個粗淺的想法需要更多更適切的資料才能驗證其可信性。

Monday, January 14, 2013

選購隱形眼鏡

半年前決定開始長期戴隱形眼鏡,選擇的是比較高檔的嬌生Oasis雙週拋(6片800)。買的時候有點擔心,我這種懶人,用需要每天沖洗保養鏡片的雙週拋究竟適不適合,但為了省錢還是決定試著用半年看看。當初這個決定真是「自知而不明」,果不其然搓洗常常隨便搓兩下就沖水放進盒子裡,而且因為喜歡戴上隱形眼鏡再抓頭髮,定型液的噴霧似乎也污染或堵塞到了鏡片。另外,大概是習慣的關係,讀書的時候還是戴一般眼鏡比較能夠專心;我這個老人睡午覺的需求也跟隱形眼鏡的衛生教條有所抵觸:不能戴著睡,可是拿下來需要搓洗浸泡四小時以上才能再放進眼睛裡。結果就是學期末眼睛感染,擦了兩個禮拜的藥才好。

新的2013年也是隱形眼鏡補貨的時候了,決定從雙週拋換日抛。以後讀書日還是掛點金屬在鼻梁上當個四眼,運動或是出去玩樂再戴上日抛。我到光顧了六七年以上的小林眼鏡要了一些試戴片,趁著離國前最後幾天試戴再決定買什麼。我要了嬌生恆潤氧,另一家國產也是使用矽水膠材質的A品牌,還有博士倫跟另一家美國B品牌的矽膠材質隱形眼鏡。我用A和B命名不是為了保密,只是記性差才過幾天已經忘記名字了。(後補:A是美若康,B是酷柏,下面為了方便姑且還是用A跟B稱之)

我是個喜歡倒吃甘蔗的人,小時候吃東西總是把最喜歡的留在後面吃。因此試戴隱形眼鏡也是從比較差的開始試。首先就是30片399的B牌,一戴上就頗不舒服,但是很多隱形眼鏡本來就是戴一段時間才會開始變舒服的,就繼續戴著。五小時後終於還是忍無可忍了,缺氧使得我眼皮沈重昏昏欲睡,隱形眼鏡的邊緣也貼不緊我的眼球,異物感很嚴重,就拔了下來。

下一家是國產A牌, 20片500元,比嬌生的30片1100,可以省超過1/3,因此我可是相當興奮卻又怕期待落空。我買東西不崇洋媚外,但也不堅持國產。如果用起來真的差不多,我會選擇國產,不只是要「支持自己人」、「挺國內經濟」,而是國產少了運費、進口稅、較高薪資的研發人力,諸如此類不會貢獻到品質的「成本」(高薪資研發人力或許能影響品質,但是我認為領同額薪水的台灣人跟美國人,是台灣人比較優秀),讓我覺得錢花得比較有效益。大學以前家裡的桌電都是買Acer的,而一直都有軟硬體及整合上的問題,吃掉了不太懂電腦的我相當多的時間、精神與耐心,算是我時至今日對國產物品最大的失望吧。然而使用A牌的經驗非常好,很好戴,不會不舒服,甚至騎機車迎著強風眼睛也不乾澀。

我非常雀躍,因為試到這裡內心大概已經決定是誰家勝選了。「不可逆的抉擇」是我繼蟑螂之後最怕的事情,而買東西正是歸入這一範疇的我所懼怕的事物。如果能夠能有一個十分脫穎而出的選項讓我不必猶豫不決,實在是一大快事。之後儘管試了恆潤氧跟博士倫(30片500),對恆潤氧也很滿意,但是「試」已經是空有其形而無其意了,因為早就心有所屬。唯一有一點點擔心的是戴A牌的當天晚上(戴了10小時後)眼睛開始有點紅紅的,但是「情人眼裡出西施」,10小時的肌膚之親我早已情定A牌而視之為西施了,也就主動去忘卻這一點點隱憂。或許數月後我又將以「自知而不明」來帶過這個失誤吧?呸,還是不要烏鴉嘴。